上一次我父母带着一家人前往香港还是1997年,那次是为了见证香港的回归。父亲带着我们去了九龙,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他还自己跑去一条小巷,寻找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云吞摊,回来的时候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让我馋得不行。
尽管周遭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他看起来非常平静。这就是上汤云吞的力量。
在香港,你可以在高档餐厅里找到它,或者,更常见的情形是,就像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一样,把它当做简餐来上一碗。也许正是因为它的稀松平常,所以在中国新年(也称农历新年)这样的特殊日子里,是很少吃到它的。今年的农历新年是1月22日,即将到来的是兔年。
在我看来,云吞是新年聚会的理想选择,因为它们是一种日常的爽心美食。它们与香港和粤菜密不可分,可以弥补像我父母这样的移民失去家园的感觉。对于像我这样出生在世界另一端,但与那里的文化息息相关的人来说,云吞是我与家人和故乡的一种具体联系。对于任何喜欢云吞的人(没有不喜欢的,对吧?)来说,从无到有制作云吞的过程所带来的愉悦,似乎不输大快朵颐,将云吞吃下的那一刻。
过年吃云吞并不是新鲜事。根据屡获殊荣的美食作家、烹饪史专家杨玉华的说法,在古代,人们逢年过节吃云吞是图个好彩头,因为它们样子看起来像金元宝。过年吃饺子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这里需要强调一下,云吞属于饺子,但并非所有饺子都是云吞。而且,也并非所有云吞都属于粤菜——在中国北方,有皮厚的云吞,在西南部的四川还有放辣的抄手——不过,港式做法可以说是最好吃的,皮薄,里面还包了虾。“广东云吞堪称艺术,”杨玉华说。
虾让云吞馅料变得嫩滑多汁,而通常的馅料采用的是绞碎或者剁碎的肥肉。杨玉华说,对于虾而言,“口感应该是弹牙的,而不是糊的、软塌塌的或粉的”。在香港和其他沿海地区的海鲜市场里都可以买到这种新鲜的虾,但在其他地方就很难找到。为了营造出这种弹牙的口感,我用了妈妈的秘诀,把去皮的虾用盐腌制,然后放一会儿。这个过程有助于将甲壳类动物在冷冻和解冻过程中的多余水分析出,使肉质更为紧实。它还能突出虾肉隐隐的甜味。
粤菜的一个特点是重视食材本身的味道,所以我的馅料不做太多调味——只加了一些酱汁和葱姜。为了增加爽脆口感,一些厨师会添加切碎的新鲜荸荠,还用泡发的干香菇或木耳来增加嚼劲。
很多超市都能买到很好的预制方形云吞皮,有时会标注“港式”。但如果没有现成的,从头准备面皮也只需家常食材。粤式云吞的皮很薄,这样才能突出馅料。与仅用面粉和水制作的厚皮不同,这种皮还要放鸡蛋,面团的质地更加丰富柔软,可以擀出极薄的皮。用意面机压制面皮会让这一步骤特别简单。(手擀则需要更多手劲和耐心。)
店售和自制云吞皮都可以被捏成各种形状。虽然整齐的元宝形状是油炸云吞的理想选择,但随意的包法最适合做云吞汤。从云吞皮的一角捏褶,包住整块馅料,再将面皮尾端合拢,就像婚纱的裙摆。云吞煮熟后会在汤里漂起,金黄面皮在汤面荡漾,尝起来就像最精致的面条。粤语“云吞”意为“吞云”,这个名字正能说明云吞那种优雅轻柔的美感和口味。在碗里加入细长的云吞面,就完成了这道菜,也许下了一个健康长寿的新年愿望。
粤菜中最常使用的“甜品”是新鲜水果。过春节要吃柑橘,因为在粤语中它与“金”谐音,是财富的象征,因此经常搭配蜜饯坚果和瓜子上桌。但为了搭配简单的传统云吞,这里还要介绍一种传统小吃的简单新花样:芝麻酥。将春节糖果和汤圆等甜点中含有的香焙黑芝麻放入黄油曲奇烘烤。
虽然可能不是春节习俗,但是这种曲奇代表了香港美食不断变化的本质。艾琳·罗(音)在她的开创性著作《粤式新烹饪》(New Cantonese Cooking)中写道:“只有粤菜是那么无拘无束,这一菜系乐于尝试和创新。”这些口感爽脆又不太甜的现代美食抓住了春节除旧迎新的精神。
“告别了虎年——这确实是凶险的一年——我相信大家一定行大运,”杨玉华在谈到即将到来的兔年时说,有人预测这会是平静祥和的一年。一道经典老菜搭配一份全新美食,再也没有比这更棒的过年吃法了。

食谱:云吞皮|云吞|炸云吞|云吞汤|黑芝麻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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