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硅谷陷入了对中国的羡慕。
在社交媒体帖子、播客、采访和时事通讯中,美国科技界精英对中国的基建建设速度、制造业实力以及人工智能公司DeepSeek的创新能力赞叹不已。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痛惜美国陈旧的基础设施、繁琐的监管体系,以及这个连螺丝钉、无人机乃至其生产设备都难以制造的经济体。
一些人呼吁启动美国的DeepSeek项目,发布充满中国元素的产业宣言,甚至仿效中国科技行业严苛的“996”工作制——每周工作六天,每天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
“当中国全速前进,以机械的速度运送货物、人员和信息时,我们可能正被困在过去,”风险投资公司安德烈森·霍洛维茨近期在一篇博客文章中警告。
在硅谷领袖和关注政策的民主党人当中弥漫着一种对中国的痴迷情绪,混杂着好奇、焦虑与羡慕。长期以来关于中国的固有认知正被重新评估。
曾被斥为抄袭者的中国企业如今突然成为研究效率与规模的典范;中国自上而下的国家主导体制也不再被视为政治上的不利因素,反而被重塑为高效执行的典范。
无论是将中国视为作弊者还是巨无霸,这两种叙事都是对复杂现实的简化反应。然而,它们的盛行揭示了美国人深层的心理状态——当这个国家正艰难适应一个不再以自己为唯一技术进步来源的世界。
“对于美国精英来说,美国没有创造未来,而是别的国家在创造未来,这个现实是很难接受的,”硅谷科技作家阿夫拉·王(音)表示。“这不仅仅关乎技术,更是一个身份认同问题。”
这种身份认同危机不仅影响科技领域。当美国游客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中国的桥梁、高铁和城市天际线视频时,那些对美国无力建造住房和高铁感到沮丧的所谓丰饶派民主党人也受到了这种情绪的影响。
新近产生的对中国的崇拜既凸显了美国人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之少,也反映出许多人对本国的幻灭。将中国视为一面镜子,美国比几十年来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优势与劣势。
科技领袖们的警惕并非毫无道理。美国旧有的“创新-制造-出口”模式在制造业大量外包后已然崩塌。如今,美国主要负责设计,中国则日益承接起昔日美国的“制造-生产”模式。在以供应链为核心的紧张地缘政治环境中,制造能力已成为兼具战略意义与生存价值的关键能力。
挑战不止于传统制造业。人工智能与硬件的融合至关重要。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表示:“如今的机器是软件的硬件形态,是人工智能的实体化体现。汽车不再只是钢铁和玻璃——它是有轮子的机器人。”
他承认,中国在“所有实体制造相关领域都处于领先地位”,在硬件与人工智能融合制造方面占据巨大优势。
硅谷开始关注中国,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中国企业家花了数十年时间研究美国:他们阅读史蒂夫·乔布斯和埃隆·马斯克的传记,潜心研读彼得·蒂尔与布莱克·马斯特斯合著的《从0到1》(Zero to One)译本,并围绕硅谷的运营模式构建商业模式和管理哲学。
美国公司正争相研发比人类更智能的机器。然而,若硅谷深入研究中国,就会发现,中国的人工智能产业并不痴迷于通用人工智能,中国企业家更专注于将人工智能应用于服务、设备和制造业领域。










